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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等一下……既然睁不开眼睛,我是怎么看到这一切的?

    分明缺了心脏,他却能感受到突突的心跳声,是眼皮上的大象移动到他的胸口开始跳踢踏了吗?

    沼井充猛地坐起身来!急促地呼吸着仿佛他从没呼吸过,无数的新鲜氧气被输送到他的身体里。他的身体没有任何一个地方不痛,也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好好活动,每一处裸露在外的部分都接满了电线、管子、探测头。即使被如此限制行动,他仍然尽量转动脖子查看自己的情形:

    之前被冰封的手臂和腿已经解除,但不知为何不太能动;伤痕累累的右手似乎被治疗过,只剩浅淡的伤疤以及伤口愈合时的自然瘙痒;而受创最严重的胸腹,破开的部分不知用什么勉强修补上了,但显然没有完全恢复,伤口依旧深可见骨,只是大概不再致命。

    似乎所有被联结在他身体上的仪器都只是在执行「维持生命」这一基本指令而已,对于他的痛苦则冷漠地袖手旁观,绝不提供丝毫帮助。尖酸剧烈的痛楚深入骨髓,他好像被丢在一个巨大的绞rou机里,在翻搅中,每一秒都是煎熬。

    这种强烈的不适,使他根本无法好好感受自己每个器官的存在,完全是痒到不知哪里在痒,疼到不知道哪里在痛。这大概就像:当只有一个人说话时,声音很容易被别人听到。但是当万千个人一起说话时,大家就很难从嘈杂的环境中辨认出到底是谁在发言,又分别说了什么。

    然后阿充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:啊,我还没死。

    紧接着,他的视线挪移到旁边——冷静而专注地盯着检测屏幕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