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一)
抵是知道祁进这股恨意的。是以直到现在,两个同样失去生命中格外重要的人相对而立,苏无因却依旧对祁进视而不见。他固执得像个闹别扭的稚童,视线自然地穿过祁进——仿佛压根没看到这站了个人,手掌却安慰地拍拍正跪在堂前的高剑。 的确,高剑这几日比祁进累得太多。 从眼睁睁看着姬别情死在他面前,祁进的身体就完全垮了。撑着他抱住大哥赶回凌雪的那股精气神儿,也在看到素白灵堂的那一瞬间,就尽数散了个干干净净。 可这么重要的后事总得有人cao办。于是出头的就成了作为晚辈的高剑——无论是从祁进这边论,还是按照和叶未晓的关系,他都得当仁不让地站出来。邓屹杰自然也来了,却整日窝在厨房不出来,只是枯对着炉火柴锅、片刻不停地为他炖煮养身的羹汤。 却只是煮了倒,倒了再煮。 祁进没有任何吃东西的兴致,自姬别情死后,他几乎水米不打牙,只是浑浑噩噩地塞着上官博玉开的药丸。药汤他也不肯喝,邓屹杰那口永远炖煮着的、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砂锅,让他不合时宜地想起眼下灵堂里大把无声燃烧着的线香。 直冲屋顶的袅袅青烟呛得他闷闷欲呕,供桌前琳琅满目的丧幡灵牌、供果鲜花则晃晃悠悠地在眼前直飞。祁进干呕了两下又开始低咳,直咳到最后,眼前都一阵阵发黑,整个人虚弱地伏在地上。 他失去了意识。 ***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