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 我是刑鸣
以主持人都不干了,跑来当工人?” 刑鸣笑了笑,当着崔文军的面掏空了全部口袋,拿出里头的手机、皮夹、一板药片和一支钢笔,说:“没有录音笔,没有针孔摄像机,我就是来跟你聊聊。” 这是三天相处一同挥汗的交情,崔文军不再对一个记者设防,他告诉刑鸣自己干装卸工,有时也开牵引车,一天收入一百出头,而一个周期的同性恋矫正费用是五万多。 刑鸣微微皱眉:“不吃不喝,一年半都白干了。” 一个老子口中的儿子得出色成什么样?崔皓飞聪慧善良忍让勤勉孝顺,各种美德咸集一身,崔文军谈起儿子来滔滔不绝,刑鸣便耐心倾听,偶尔顺着他的话也夸奖两句。两个男人相谈甚欢,气氛很好,崔文军的每条皱纹都因笑容舒展,每根白发都闪闪发亮,但他仍深信喜欢同性是一种疾病,也认定家丑不可外扬。 对于这世上的一部分人来说,性取向这个问题生死攸关,没有理解,没有退让,而是鸿沟天堑,一步不可逾越。刑鸣发现自己没法说服对方,决定换一个谈话思路。 “你知道持刀伤人要判几年吗?”他吓唬他。 崔文军突然木起一张脸,接着失声大哭。 刑鸣慨然,这是一位父亲的眼泪。他知道自己完全可以乘胜追击,可以哄他,诈他,可以吹嘘自己救了陶红彬一家人的性命,也可以借那件旧事深入,说媒体能够煽动群众干预司法,免他儿子的牢狱之灾。 但他没忍心。他敬重这样一位父亲。 刑鸣决定不再拣对方最软的地方下刀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