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-2 他宁愿死,也不要输。
那死亡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。 他知道梁怀枳最终会让太子让出那独一无二的位次,自己站在父皇的身边,祭祀上苍,投下金印。他甚至知道梁怀枳的手,在泰山的封坛上多揩了一下,父皇问他做什么,他说,他愿父皇亲贤臣,远小人,拂拭天下。他知道钟皇后听见这话时几乎银牙咬碎,回到行宫便将傅贵人送的几盆海棠全部打烂。站在日后的废墟上向前看,那似乎是钟家走势向衰的初兆,也是梁怀枳从此蒸蒸日上的开局——尽管梁怀松登基为帝时,没有人能意识到这一点。 不过,此时此刻,他们,傅贵人、怀桢和鸣玉,对这些后来的事尚且懵然不知。封禅是万众瞩目的典仪,多少人为无法参加而憾恨终生,而他们,身为皇帝的亲人,却因受到排挤,连典仪末位都无法陪侍,只能在山下干等。后来怀桢索性求了个闲职,独自先往大海边东莱郡的行宫安顿,总算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没名没分。 那也是怀桢第一次看见齐地的大海。 齐地的大海啊…… 朝阳初升,抚过粼粼的碧波,无边无际地流向远方不可知处。大海那么宽广,深沉,仿佛根本不会计较什么十年百年的基业。他往前迈出一步,那海浪便也随着呜咽地退却一步,于是他再走一步,再走一步…… 可是当他的足尖终于沾到海水,那海水却骤然变成了烈火,猛地往高处窜烧起来! 一个巨大的黑铁的牢笼从高空抛坠下来,只一刹那,沸腾的万物都被它罩进黑暗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