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-2 我既是大人,便没法再同哥哥一起睡觉了。
/br> 那灯光渐渐晕开,在他眼前漫出水雾。淹没了他,又将他托举。他在茫茫的白中睁开了眼—— 原来是黎明的光啊,他又做了一场筋疲力竭的梦。原以为衰竭的心脏,竟然还在跳动,虽然缓慢,虽然静默。 他也分不清楚这梦中有没有掺了虚假,抑或自己仍然身在梦中。只听见哥哥匀停的呼吸声从发顶传来,他抬头便数见哥哥的睫毛。密密匝匝,如乌云垂落,遮住那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眸。哥哥的手还搭在他腰上那一串红绳的位置,他静静看了半晌,忽而迟钝地抬手,将那红绳末梢缠在哥哥的手指,解开了再缠,缠上了再解。直到哥哥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,他才突兀地往后一缩,继而瞳孔扩大,充满了恐惧和震惊,从床上径自跳了下去。 他赤着脚踩在冰凉地面,如无头苍蝇一般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。黎明的光宛如澄澈水波,将春色旖旎送进这寂静的殿阁中来——多么容易让人沉溺的春色!他死亡的时节,也是晚春,渭水边,潼关下,长安的残酷的晚春…… 寝阁一角的博山炉中,昨夜哥哥点的香已烧尽了。怀桢面无表情走到它面前,打开铜盖,便见剩余的炭火仍在阴燃。他抬手,拔下银制的发簪,往那炭火上静静烧了片刻,而后,便将发簪烧得通亮的尖端径自刺在自己小臂上。 刹那之间,“嘶啦”细响,灼热带来的不是痛,反而是一种极致的麻木。他在这麻木中渐渐清醒过来。